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刚好这些年所有的票据贴满一整本,没有一丝缝隙。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离开小岛,爹爹打电话订的机票,没有提前选座。我还很羞涩,登机后不敢跟坐在窗边的叔叔沟通换座位,爹爹鼓励后才说出,“你好叔叔,我第一次坐飞机,想坐窗边看看,我们能换下座位吗?”叔叔笑着说“好嘞!”,坐在窗边的我很开心的看了一路云朵,去往目的地——北京。

深刻明白通过一篇短短几千上万字的文章来总结十年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实属痴心妄想,但希望未来的自己,希望下一个十年的自己再回过头看到这篇文章时可以微微一笑,也就足矣。我将分三个阶段来简单概括下过去这十年我身上发生的一些主要变化和选择。

大学

因为高中时的自己化学是唯一一个相对兴趣较大且学得好的学科,但计算机却是自己从小就非常喜欢的东西,一开始就是喜欢玩游戏,到后来开悟后觉得自己还是想在计算机上做出点什么来,因此高考志愿上只有计算机和化学两个专业院校。目前还记得当初的第一志愿是杭电,第二是北信科,第三是青岛的一所院校(偏向化学专业)。很遗憾,当年没冲上杭电,不出意外的来到了北信科。

正如开头所说,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小岛如此远的距离来到一所陌生的城市,更何况这座陌生的城市还是东方大国的首都。我适应了很久,一开始非常急促、紧张和焦虑,我不知道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不知道如何结交新朋友,同学们的天南地北的口音同样适应了很久。我急于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定位,急于给自己打上一些标签,让自己稳定下来。

很幸运,在 QQ 新生群认识了 ifLab 这个社团,慢慢的通过不同学长学姐口中了解了这个神秘又独特的群体,我好像抓到了一根稻草,紧紧抓住,不愿松手。社团的学长推荐一步到位直接买 MacBook Pro,紧接着我开始跟随学长学习 iOS 开发,学习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计算机专业之路。一开始的我和绝大部分同学一样,甚至认为交了学费就应该去上课,先别管我在课上是否真的学习到了什么,总之我交了学费就应该去上课。还是那位引我入门的学长深深的“打醒”了我 ,让我明白了上完所有的课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去做自己想做的、喜欢做的事情可以改变很多。

自此,我不再追求通过“上课”这种形式来学习所谓的计算机知识,而是通过一个又一个的项目练习来精进自己在计算机专业知识技能上的沉淀,尤其是 iOS 开发这条路。通过这种化被动为主动的学习方式,我迫使自己去思考每一天起床后思考我要去干什么,每一晚入睡前总结我学习到了什么。经过多次反复的、刻意的练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准确定位:

  1. 坚定了不想读研,只想工作的唯一主线任务。
  2. 毕业时让工作来找我,而不是去找工作。
  3. 去接触更大的产品,触碰到更多的用户。

第一点很容易理解,人都是有缺陷的,而我的缺陷尤其的大。只有一些小聪明而没有大智慧,无法挖掘出带领全人类进步科技点,更无法触及到学科知识的天花板,只能做些喜欢的事情罢了,如果能够捎带着做出了些让大家眼前一亮、啧啧称奇的产品,也就足矣。因此,就不浪费自己的生命去考研了,趁早进入实打实的商业环境,做实打实的商业产品。当然,这其中也有些状态变化,我曾经一个人在健翔桥校区那逼仄的操场上走了四十多圈,只为再次和自己讨论为什么不考研为什么一定要去工作,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听听 7 年前我和自己的对话

第二点现在想起来都很难理解自己当初是怎么冒出这么狂妄的想法,如果非要找补的话,大概率是踩对了适合自己的路。我是一个喜欢创造点东西的人,并且一旦想做一件事就会挤破脑袋的付出努力,直到拿到结果(不管好坏)。刚好在写 iOS app 这条路上,我不需要付出太多额外的金钱成本就可以拿到较大的收益,正反馈循环建立地非常好!再加上当年整个 iOS 开发社区氛围,甚至是整个 apple 生态圈的各种组织和交流层出不穷,属于是后来的我随随便便的就乘着“改革的春风”居上了。

第三点的话,我本身对互联网产品,对计算机行业是抱有很强滤镜的,一昧的认为这就是带领全人类前进的事情,我想要参与到其中。

在学校时我总说自己上的是专科而不是大学,这句话说在当时的语境下最主要的原因主要是我没有在学校提供的条件里获得一些深层次的东西,而是通过其他渠道和方式开辟出了一些获取这些东西的途径,最终拿到一些好的成果时,学校反而说这是他们培养出来的标杆。现在的语境下再去想这句话,我会认为正是因为这所学校的宽容度,得以让我能够如此自由的去探索、去思考、去实践,如果老师们没有针对性的识别到我这个个例,一路开绿灯,很有可能我的那些所作所为会导致自己无法毕业。

毕业也整整六年了,很多东西都释然了,重新回过头去看那些异议的点,那些曾经让自己很郁闷的事情,都不再重要。幸亏当时自己在宿舍里录制下了一期一期又一期的播客,讲述自己遇到的人和事,要不然真难很难理解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退一万步说,在这种畸形的环境下,依旧找到了人生中的另一半,找到了自己目前为止的事业,不悔。

毕业

毕业前夕我如愿以偿的被工作找上门,加入待到现在的公司——字节跳动。刚校招入职那段时间巨大的心理落差漂浮在我的脑子上空久久不愿离去。明明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但每天却要处理一些有我没我都可运转的琐碎小事,我期待那种改变世界的事情迟迟不来,状态并不好。

开始做一些自救的事情。那时的我宛如一头吃饱喝足的公牛,有着无限的精力,无限的好奇心,工作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不能满足我。开始写小专栏,继续写着毕设时参与的创业项目,接了个外包,甚至还染上了公路自行车运动,一到周末就傻骑一百好几十公里(并把这个习惯保持到至今)。这些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取得了一些成绩,直到疫情的到来,一切都按下了停止键。

在疫情那段时间里我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恍如隔世,再到寻找人生的意义,这几个状态上的转变彻底改写了我对工作、对生活和人生之旅的看法。我多次在深夜的床上闭着眼睛思考,闭上眼的一瞬间,巨大的黑暗朝我袭来,我问自己,“我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在人生这条道路上走这么一回的意义是什么”。

刚开始的我没有答案,但延续来时的路,按照惯性找到了那段时间的一个出口——我要做游戏。既然我无法改变现实生活中遇到的人和事,但我可以构造一个虚拟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按照我的思维和想法来推进。学习了大量游戏领域的基础知识,体验了一些符合当时我所思所想的一些游戏,沉淀了一些学习成果。意外的是这些沉淀下来的文章居然也被一些人发现了,推荐到了社区中。在这段时间里我好像重新抓到了一些木板,把它们重新整理在了一起,不至于让自己在长河中起起伏伏,不知所措。

但很快,22 年在这片大地上发生了更多魔幻的事情,让我原本沉寂下来的心再次收到冲击。甚至冒出了“如果死去的那个人是我,有什么想做但没做的事情想去完成”的想法,让自己重新再思考了一遍“到底为何而活”的终极问题。这一次比上次问这个问题时更清晰了一些,我给出的答案是“体验”。去体验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事物对我的影响,去看去闻去品尝去感受这世间造物主给予最完美的一切,去观察这个星球,去感受喜怒哀乐。

这个状态的调整带给我最大的改变是从一个参与到其中的戏子变成了看台上的观众。好像获得了超然物外的能力,不再以某个人对自己的评判去改变自己,也不再以自己的能耐有多大去想改变他人,如果想做一件事就去做,累了就停下,饿了就吃饭,没钱了就去赚,想去哪就去,只看重自己,拒绝被评判。

疫情结束了,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都借此迎来了转机。我转岗去到了自己喜欢的产品,写自己喜欢代码。像发了疯似的到处旅行,去精进自己对摄影的理解,尽可能的拍出一些好照片。在三年疫情的业余时间里我很庆幸有一个自己喜欢的运动,每到周末甚至日常工作日下班后我就会穿好衣服出去骑骑车,对北京这座城市的理解更深了,慢慢的理解到大家所说的“包容性”。如果说骑车对我来说是向外找寻存在本身,那摄影对于的意义就是内观自省。从 23 年初开始严肃摄影,去了国内国外很多地方,我很喜欢 23、24 年自己的状态,去了很多未曾踏足的地方。

到了今年,我对技术甚至工作上的事情进入到了一个疲倦期。原本我是一个非常喜欢写代码的人,就是因为喜欢写代码这件事而喜欢这个行业,不知疲倦。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年年初开始一股无助感突然就席卷而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虽然工作上的事情依旧是一件一件又一件的完成了,但越到后面我越感到无助,没有任何的动力,没有任何的好奇心,我不知道自己每天醒来重复昨天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尝试做了多次调整状态的动作,但都无济于事。我有一个习惯,当一个东西不用超过一段时间就会处理掉,当一个念头冒出过几次就会付诸行动。而离职这个念头从今年 7 月份开始就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而且下一次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间间隔总比上一次更短,甚至都影响到了我绩效都不想好好写,我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些改变了。因为现在还身处其中,只能说目前的状态调整有了结果,我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怎么做了,给时间以期待吧!

未来

不能说过去的这十年发生的事情做出的选择有问题,正是因为过去做出的这些决定,遇到的这些人和事才铸就了今天的我,我的独特性,我的价值也由过去这十年里发生的这一切构成。如果要打个分的话,我真的觉得自己过去的十年时间里发生的这些变化都及格了,甚至还超出预期。如果说过去的十年是在摸索,在认识自己,在给自己涨底气,那未来的十年我希望可以释放自己的天性,希望可以只做自己喜欢的事,看看能折腾出什么来。

很期待下一个十年之后的自己再回首看到这篇总结文章时是个什么样子。